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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古橋上輾轉(zhuǎn)徘徊,靜靜地等一場秋雨,洗刷前世的紅塵,世間的喧囂紛擾。
形形色色的人群,來往匆忙,有誰駐足,聽風(fēng)過,我葉鳴;有誰遺留一份期許,待來日尋覓佳人看那細(xì)水長流;有誰彷徨迷茫,翹首以盼新的黎明,靜心體會繁華的街市,還有這塵世間的種種顛沛流離。
后院的野雛菊悄然盛開,是否在等待清風(fēng)徐來。潔白柔嫩的身軀搖搖曳曳,向我訴說著365個夜里的365個夢,我嘴角上揚(yáng),似笑非笑,編輯了一條飛洋過海的短信:陌上花開,可緩緩歸矣……
打開夏天的記憶斷層,我們坐在簡單破舊的課桌上,穿著古板的校服,那些純真的年華里,我們都是純凈赤裸的孩子,望著老師手持一寸粉筆講那化學(xué)公式,心里卻在編織著未來要走的路,夢見那些與眾不同的生活,所向往的,渴望的,苦苦追尋的青春。
世間的人不計其數(shù),相遇便是一種緣,我們都在彼此的生命里刻意遇見燦爛,殊不知,淡泊與從容才是生活給予的答案,我們相信波瀾不驚的命運(yùn),但人生最曼妙的風(fēng)景,又何曾是這些匆匆路過的記憶。
我就在自相矛盾的年紀(jì),遇到了她。
她飄逸的劉海以及那天生上翹的嘴角都是我所在意的,習(xí)慣穿寬松簡約的布衣,搭配緊身的牛仔褲,極不相稱的夾克衫,高高的馬尾以及高挑的身材。
她有個性,有所珍愛,有所追求,有著同齡人沒有的稚氣與感性,她會為了一部電視機(jī)而感動到落淚,也會為自己犯傻的行為笑的花枝亂顫,我覺得命運(yùn)就是和我開了個玩笑,而她就是最大的笑話。
我記得,就是在那個秋天,我們?nèi)⒓恿艘粓隼L畫比賽,看著她焦急的步伐以及亂了的手腳,我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慌,我拿起手中的畫筆,畫下流暢的線條,再渲上色彩,加以描繪,就像是一點點地裝飾我的夢想,周圍的人陸陸續(xù)續(xù)地交作品,三個小時作畫令我疲憊不堪,我又看向她,她的神色不再有當(dāng)初的熠熠光輝,變得疲勞,倦怠。我靠近她,耳語了一句:“加油。”她微弱地點點頭。我又憶起那白晝交替,四季更迭的努力,日復(fù)一日的始終如一,以每一次失敗為起點,并以此為始,尚未有終。但這次又是以失敗告終,又是一個新的起點,太多的失敗,太多的嘗試,太多的徒勞無功。我們熱愛藝術(shù),就像是我們對待生活一樣的尊重,我們有權(quán)利去追,去想,去感受夢想的蓬勃。
我們用盡全力去追逐,要用多久呢?那些逝去的時間呢?誰知道啊。
我以為我們可以一直堅強(qiáng)下去,哪怕受了再多的傷,也要有強(qiáng)顏歡笑的勇氣,那個一向都很執(zhí)著的她,卻在一次次的比賽落榜后哭笑不得,我覺得自己很了解她,她會和那許多次的失敗一樣,再沖我寵溺的微笑,然后擦干眼淚說我能行。
可她這一次沒有,她很久都沒有再來美術(shù)室,空蕩的房間讓我意識到,她對我而言原來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存在。我突然覺得那句話很有道理:大壩在漲潮的時候為人們抵御洪水,但長期的沖刷讓它土質(zhì)疏松,那一點點的裂縫人們不以為然,因為他們?nèi)鄙僖浑p明亮的眼睛,于是乎,你看到的只是那個崩潰的瞬間。
第一場秋雨還是來了。
夜里,燈火通明,我聽見簌簌的小雨聲,撐起傘出門觀望,又不知不覺走到了那個熟悉的十字路口——通往畫室的唯一道路,最喜歡的是這一刻,開著近光燈的汽車在紅燈前停下,細(xì)小的雨絲在淡淡的微光下清澈透亮,我便嫣然一笑,步履遲緩向前走去。
再次聽到她的消息是一個星期后,聽說她的父母把她送到了外國的美院深造,我的心情很平靜,記憶里她的面容極淺極淡,眼神飄忽。
她可以為了夢義無反顧,那我的夢想呢?我是該前進(jìn)還是原地踏步呢?
原來不饒人的不是未來,不是夢想,是時間,更是曾經(jīng)。
秋雨過后,沉睡了良久的野雛菊開了,小小的一簇簇匯成一片片,細(xì)小的花瓣包裹著鵝黃的蕊,她心心念念的野雛菊開了,那看花的人此時又在哪里呢?我們渴望實現(xiàn)的遙不可及的夢又在哪里呢?
未來的路一直都很漫長。何為青春?何為夢想?是一直不斷的失去再從頭來過的覺悟嗎?是一邊說著自己不行卻又斗膽嘗試嗎?還是知道結(jié)果后面目全非的心情呢?每個人的人生沒有彩排,因為每個人的人生總有不一樣的精彩。
追逐夢想的路充滿未知的不期而遇,我討厭等待,所以不會為了小事徘徊。我愿意帶著野雛菊的種子,踏上遙遠(yuǎn)的征程,尋她,尋愛,尋心之所向。不曾停歇,不曾奢望依靠。
雛菊不知何時又沉默不語,漸漸枯黃,那新的生命呢?又會在何處綻放,我隨著生活四處流浪,在一個江南小鎮(zhèn)里停留,看九月平平仄仄的江風(fēng),紅楓遍地。憶陌上花開,春之送暖。
距她的離開已有三年之久,我尋見了野雛菊,是在古老的拱橋邊。在橋上,我聽到風(fēng)吹過的聲音,一定是她在世界的某個地方盛開了,不然,九月的清風(fēng)怎會徐來?
上路吧,追夢即是人生最浪漫的開始,我喜歡細(xì)水長流,一個人的浮世清歡。走走停停,記錄生活的片刻美好。至于記憶的她,定已緩緩歸矣,尋我,尋夢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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